放輕鬆些(二)


2000/02/25 感謝白兄茂森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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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奧修大師 出版社:奧修出版

在一個夏天的日子裡,一休禪師正在工作,他感到非常疲倦
,而且天氣又很熱,因此他跑到那座廟的陽台上去吹涼風,
他覺得很舒服,所以他就跑進廟裡,將佛像從寶座上拿下來
,把它綁在外面的一根竹桿上,說:『現在你也使你自己涼
快一下!』


一九七八年四月十九日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雖然它沒有橋,但是雲卻能夠爬上天空

它並沒有要求佛陀經典的幫助

當那個無形的、沒有身體的人從那口沒有被鑿的井提水

有微波出現在那口沒有被鑿的井的沒有被累積的水上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它的成道是什麼成道?


一個故事:

禪師說:「我在此有一樣東西,但是我沒有一樣東西,
你要如何解釋它?」

猶太人的新手回答說:「我不要解釋!」

師父說:「不得無禮!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的想要成道
,你有義務要使出每一種可能的答案來回答這個問題。」

新手說:「好,我猜是從一邊看起來你有一樣東西,而從
另外一邊看起來你沒有。」

師父說:「不,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剛
好從同一個方向來看,我有一樣東西,同時我沒有一樣東
西,你要如何解釋它?」

新手說:「我放棄!」

師父說:「但是你不應該放棄!你必須竭盡所能來解開這
個問題的奧秘。」

新手說:「關於我應不應該放棄這一點,我不跟你爭論。
存在的事實就是我已經放棄了。」

師父說:「但是你不想達到成道嗎?」

新手說:「如果達到成道意味著去考慮這麼愚蠢的問題,
那麼去它的!我很抱歉令你失望,但是再見!」

十二年之後。

新手說:「我回來了,喔!師父,我處於一種十二萬分後
悔的狀態。有十二年的時間,我一直在四處徘徊,我覺得
我的懦弱和沒有耐心非常可怕。現在我已經了解我無法一
直逃避生命,遲早我必須去面對宇宙最終的問題。所以現
在我已經準備好要強化我自己,試著去研究那個你以前給
我的問題。」

師父說:「那個問題是什麼?」

新手說:「你說你有一樣東西,但是又沒有一樣東西,看
看我要如何來解釋它。」

師父說:「那真的是我曾經說過的嗎?為什麼?我是多麼
地愚蠢!」

禪沒有教導,禪沒有教義,禪沒有給你任何引導,因為它
說:沒有目標。它說:你不是要進入一個特定的方向;它
說:你已經在那裡了,所以,你越是試圖要去達到那裡,
你就越不可能達到。你越去找尋,你就越會錯過。找尋就
一定會錯過。

得到它意味著得知那個要點說它已經沒有了,它已經發生
了,它就是存在的本性。

成道並不是一個目標,而是處於此時此地的那個品質。它
怎麼可能是一個目標呢?因為目標從來不是在此時此地,
它一直都是在彼時彼地,它一直都是某一個其他的地方,
它就好像是地平線一樣,一直都在遠處,但是看起來好像
很近。一個人會覺得:「如果我再走近一些,我就可以到
達地平線。」但是一個人從來不會到達,因為你越是去接
近地平線,那個地平線就越向後退,因為事實上在那裡什
麼都沒有,只是一個幻象。

地和天並沒有在任何地方會合,它們不可能會合,因為它
們並不是「二」,它們不可能會合,因為它們是「一」。
地只是天空的空間的具體化,它是天空的海洋的一個波浪
,它們怎麼可能會合?要會合的話,至少要有「二」,但
它們並不是「二」。地平線只存在於人的頭腦裡,它並沒
有存在性的真理在裡面,但是你可以繼續找尋又找尋,你
越是覺得你得不到它,你就越渴望去找到它,你可能會變
得瘋狂地去追逐它。

禪說:沒有什麼地方要去,所以不需要引導。那麼禪師的
目的是什麼?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帶到此時此地,他的目
的就是要把你敲得很重,使你在當下就醒過來。你已經睡
著了,你生活在夢中。

另外一個故事:

習禪的學生說:「所以,師父,靈魂是不朽的嗎?或者不
是?我們在身體的死之後還能存活嗎?或者我們會被化為
烏有?我們真的會再來投胎轉世嗎?我們的靈魂會分裂成
好幾個部份,然後繼續循環運轉,或者我們會以一個單一
的單位進入一個有機生物體?我們會不會保留我們的記憶
?或者投胎轉世的學說是虛假的?或者,也許基督教生存
的觀念更正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身體會復活嗎?
或者我們的靈魂進入一個純粹的柏拉圖式的心靈領域?」

師父說:「你的早餐已經變涼了。」

那就是禪的方式:把你帶到此時此地。早餐比任何樂園來
得更重要;早餐遠比任何神的觀念來得更重要;早餐遠比
任何輪迴、靈魂、再生、以及所有那些無意義的話來得更
重要,因為早餐是此時此地。

對禪來講,那個立即的就是那個最終的,那個迫近的就是
那個超越的。這個片刻就是永恆……你必須在當下這個片
刻醒悟。

所以禪並不是一個教導,而是一個設計──一個打擾你作
夢頭腦的設計,一個設法使你進入一種非常警覺的狀態,
而你必須馬上爬起來看的設計,一個在你的周圍創造出一
種極度緊張,使你無法保持舒舒服服地昏睡的設計。

這就是禪的美,也是禪帶給世界的革命,其他所有的宗教
都只是慰藉,它們幫助你睡得更好一些。禪試圖把你喚醒
,它完全沒有慰藉,它不會談論一些偉大的事情,並不是
說那些偉大的事情不存在,而是說談論它們將不會有所幫
助。

人們有一個非常愚蠢的觀念,他們認為……我們最喜歡的
詭計之一就是假裝說藉著談論一件事情,我們就是在對它
做些什麼。那就是為什麼心理分析變得那麼重要,它只不
過是在談論。病人繼續談論他的難題,他認為藉著談論他
的難題,他就是在解決它們。

人們繼續在問問題,然後得到答案,他們認為藉著問問題
和得到答案,他們就是在解決他們真實的難題。別人所給
你的答案並不能夠有所幫助,它們或許只能夠作為慰藉來
幫助你。

你問某人說:「死亡之後還能夠存活嗎?」他說:「可以
。」你就免除掉一個恐懼──對死亡的恐懼。然後你就開
始想說靈魂是永生的。

只要看看那些相信靈魂永生的人,你將會發現他們是最大
的懦夫,在印度就有這樣的事發生。多少年代以來,至少
有五千年的時間,這個國家一直在相信靈魂永生,但是有
一千年的時間,這個國家仍然停留在奴隸制度之下。人們
已經變得非常怯懦,他們不敢起來反抗它,在印度從來沒
有發生過一次革命。

相信靈魂永生的人應該是非常非常勇敢的,他們能夠面對
死亡,因為他們將不會死,但是情形卻剛好相反。事實上
,他們相信靈魂永生只不過是一種保護,是圍繞在他們怯
懦周圍的一個鐵甲。他們害怕死亡,因此他們相信靈魂永
生的觀念,他們繼續執著於那個觀念──來對抗死亡。事
實上他們並不知道。

如果你問一個禪師說:「靈魂是永生的嗎?」他將不會回
答,因為他知道那是你的恐懼在要求回答,你的恐懼想要
被平息,你需要一個慰藉,你需要一個有權威的人來告訴
你說:「是的,不要害怕。」你需要一個父親形象。

基督徒把神看成父親,或者天主教的教士被稱為神父,那
並非只是巧合。由於恐懼,人們在找尋父親,他們需要此
地的父親,他們也需要天上的一個偉大的父親,這些人是
幼稚的、不成熟的,他們不能夠自己站起來,他們不能夠
依靠他們自己來過他們的生活,他們需要有人來依靠。

禪不談論神,並不是說神不存在!而是神並不是一個父親
,神也不是一個母親,你無法用任何文字來想像神,你所
有的文字都是不相關的。神只能夠在全然的寧靜當中、在
絕對的寧靜當中被經驗,光談論它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在
談論它的當中,人們會開始認為他們在做偉大的工作。然
後他們讀經典,他們將它哲學化,他們繼續相信,然而在
他們的生活當中什麼都沒有改變,他們的相信從來沒有帶
給他們的生活任何光,事實上,他們的相信反而阻止了光。

禪並不是一個相信系統,它是一個醒悟的方式,禪師一定
會很嚴厲,那就是他的慈悲,他必須敲醒你,他會繼續找
出一些設計來敲醒你。

且聽下面這個故事:

一個禪師在拜佛像,一個和尚來到他旁邊說:「你為什麼要拜佛。」

「我喜歡拜佛。」

「但是我以為你說過一個人無法藉著拜佛而達到成道,不是嗎?」

「那麼你為什麼要拜佛?你一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都沒有,我喜歡拜佛。」

「但你一定是在找尋什麼,你一定有什麼目的!」

「我拜佛並不是為了任何目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拜佛?你拜佛的目的是什麼?」

就在那個時候,師父跳上去給那個和尚打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它看起來很粗野,完全出其不意。那個和尚並不是在問
任何不相干的問題,他只是出自好奇而在問一個簡單的合
乎人性的問題,他不應該這樣被對待,根本就不需要打他
。沒有一個印度教的教士會打他,也沒有一個基督教的牧
師會打他,他們的目的是不同的,只有禪師會打他,他的
目的是不同的。

為什麼他不一開始就打他?為什麼他要那麼麻煩回答他
那麼多問題之後才打他?他是在製造那個情況,在製造適
當的情況。他創造出那個熱,他使他的好奇心變得越來越
強,他將那個和尚帶到一個狀態,在那個狀態之下,那個
摑打會令他震驚而產生出一種覺知。

他幫助那個和尚去想它,想得越來越激烈,把他帶到一
個思想的頂峰,因為唯有從那個頂峰,那個摑打才會有幫
助,但這個摑打既不是粗野的,也不是傲慢的,它並不是
出自憤怒,這一點要記住。我在一本書裡面所發現的這個
故事是一個美國人所寫的,他認為那個師父後來生氣了,
因為那個和尚一直質問,然後由於憤怒,他才打他,這是
愚蠢的說法,他錯過了整個要點,它並不是出自憤怒!他
並沒有被那些問題所冒犯,他在享受那個問題。藉著使問
題增強,而不是回答問題,他把那個和尚帶到一個越來越
狂熱的狀態。看看那個差別。

平常你會回答那個問題,好讓那個問題結束,但是禪師
的回答是在使那個問題變得更尖銳、更強烈,他在幫助那
個問題的產生變得更全然。他給了那個和尚一個概念說他
的問題非常重要,師父無法回答它,他在幫助那個和尚的
自我變成一個大汽球,所以稍微刺一下,那個汽球就爆破
了。

它並不是出自憤怒,它跟憤怒無關,他並不是在對那個
和尚生氣,他並不是覺得那個和尚很煩,那個和尚來問問
題他一定覺得非常高興,他給了師父一個機會,但那是一
個設計,他並不是在回答。

甚至那個摑打也不是回答,這一點要記住。有一些人會
開始想說好像那個摑打就是回答,那也不是回答,那個摑
打只是給你一個急拉,只是要動搖你的基礎,使得即使只
有一個片刻你可以溜出你的思想,你也會瞥見真相,那麼
你就會忘掉神,忘掉佛,也忘掉拜拜……你只會看到你的
早餐在變涼了,你會進入此時此地。

禪對生命是以一種存在性的方式來接近,而不是以一種
哲學性的方式來接近,它非常有幫助,它使很多人醒悟。

禪不相信分析問題,因為它不相信任何問題可以在它本
身的層面上被解決。除非你的意識被提升到比那個問題更
高一點,否則沒有問題可以被解決,這個必須被了解,這
是非常基本的。

你問了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它,但是你仍然保持在同
樣程度的意識,我的回答無法提升你的意識。你問說:「
神存在嗎?」我可以說是或不是,但是你仍然保持一樣!
不管我說是或不是都無法在任何方面幫助你變得更有意識
,它無法給你更多的本質,它只能給你更多這個方面或那
個方面的知識。

如果你是一個無神論者,而你問說:「有神嗎?」我說
沒有,你就會覺得很高興,你會說:「所以我是對的。」
或者如果我說有,你會說:「這個人是錯的,他什麼事都
不知道,他只是一個瞎子,我已經論證過,我已經很深入
地調查過這件事,我找不出任何對神的證明。」

不管我說有或沒有,不管你是一個有神論者或是一個無
神論者,要不然就是你會去累積那個知識,如果它適合你
,你就接受它,要不然就是,如果它不適合你,你就拒絕
它。那就是你在你的頭腦裡繼續在做的,但是你的意識並
沒有被提升。除非你的意識被提升,否則沒有問題可以被
解決。首先那個問題之所以被創造出來是因為你的意識,
它無法藉著任何回答而解決,它只能夠藉著幫助你的意識
變得比原來更提升一點才能夠被解決。

那就是禪的工作,它並不是知識的傳遞,它是意識和本
質的傳遞。

藉著摑打那個和尚,那個師父只是幫助那個和尚變得更
警覺一些。如果那個和尚變得更警覺一些,那個打耳光就
不只是一個打耳光,它是師父的本質跳進了那個門徒,但
是要這樣的話,你需要對師父有很大的愛,否則你將會錯
過那個摑打,你需要對師父有很深的信任。

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

如果我打某一個人,如果我說了一些比較重的話,如果
我打擊到某一個人的自我,那麼一百個人裡面有九十個人
會開始以敵對的方式來反應,他們錯過了那個要點!他們
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如果有時候我批評你,這是打你一
個耳光;如果有時候我對你很嚴厲,那是打你一個耳光,
很微妙地打耳光。

但是人們對真理的興趣並沒有像對自我那麼有興趣,你
會立刻準備離開,認為這個人並不適合你。只是打一個耳
光,你就忘掉了所有關於找尋的事。不變得更覺知、更警
覺,不去接受更多的意識和本質,你反而把你自己封閉起
來。

禪需要一種特殊的氣氛和環境──一種愛和信任的環境
。那就是為什麼我堅持說除非你是一個門徒,否則我的工
作無法在你身上開始。

就在前幾天,有人寫了一封信給我,一封很美的信,它
一定是來自一個非常好的心,他問說:「我不能不要成為
一個門徒而跟你關連嗎?我不能只是成為一個朋友嗎?一
定必須成為一個門徒嗎?」這個問題是有關的,你可以成
為我的朋友,這沒有問題。但是這樣的話,你將會跟敵人
同樣確定地錯過,敵人將會跟朋友同樣地錯過,因為當我
打你,你就沒有辦法醒來,你將會變得生氣,因為你沒有
想到一個朋友居然會打你。當我打你打得很重,你一定會
生氣,你會報復,你會爭論,你會打回來,你會說:「那
麼我要走了!」

門徒只是意謂著即使我打你,你還是會跟著我;即使我
壓扁你、摧毀你,你都準備跟著我走。不論在任何情況下
,你都跟定了我,你對我的信任比你對你自己的信任來得
更多,然後那個工作才可以開始。

「那個工作」只是意味著你對師父是敞開的,唯有如此
,你才能夠被喚醒,因為那個醒悟將會是痛苦的,它將不
會是很甜的,你已經睡很久了,你作了很多美夢,那個醒
悟一定會摧毀所有那些美夢。它們都是夢,但是直到目前
為止,你都認為它們是真相,當有人開始將那些東西從你
身上帶走,它會傷到你,你會開始覺得:「我並沒有得到
什麼,相反地,我失去了我以前所擁有的一切。」

禪是師父與門徒之間一種特殊的信任、和愛──無限的
愛──的環境和氣氛,所以門徒隨時準備赴湯蹈火。你會
感到很驚訝,有時候禪師真的很粗野。

曾經在一個禪師的社區裡,每當他談話的時候,談論真
理的時候,他一定會豎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那是他特
別的姿勢,很自然地,它變成了一個笑話,任何人想要模
仿師父就會豎起一根手指。

有一個非常年輕的門徒很會學師父的模樣──他的臉、
他走路的方式、他說話的方式、以及他坐的方式。他還是
一個很年輕的男孩。不論在什麼地方,每當有一些嚴肅的
談話在進行,他就會跟師父一樣,豎起他的一根手指,指
向天空。

有一天,那個年輕的男孩站在師父的後面,師父在跟別
人講話,他豎起他的一根手指,那個小孩在後面也豎起他
的一根手指,師父叫他過來,就拿一把刀切斷他的手指!
你一定不會認為這是慈悲──就這樣切斷了他的手指。那
個男孩痛得大聲叫出來,師父說:「不要錯過那個點!現
在豎起那根手指。」現在手指已經不見了,沒有什麼東西
可以被豎起,師父說:「現在將那根手指豎起來,不要錯
過那個點!」那個男孩眼睛含著眼淚,豎起他那根被切斷
的手指,指向天空……就在那個片刻,三托歷發生了,那
個男孩被蛻變了。

在表面上,它非常殘酷、非常暴力。如果你只能夠看到
表面,你將會永遠反對這些禪師,他們看起來並不像聖人
。就平常所知,聖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聖人會跟水中的
魚講話,會跟樹木講話,會有小鳥來棲在他們的肩膀上,
我們所知道的是這樣的聖人,但是沒有特殊原因就切斷別
人手指的聖人?而且對象又是一個這麼單純的年輕男孩,
他只是出自他的天真來模仿師父,難道師父生氣了嗎?但
是如果你往深處看,那個男孩被蛻變了。

如果你看到了那個蛻變,那麼它是值得的,即使那個師
父砍斷了那個男孩的頭,那也是值得的。一根手指並不算
什麼?那個男孩完全被蛻變了。

同一個禪師,據說他跟他的師父在找尋的時候,他變得
非常有名,他的有名是因為小鳥會飛來棲息在他的肩膀上
和他的頭上。有一次甚至當他在一棵樹下靜心的時候,有
一隻小鳥在他的頭髮上築巢。他聞名全國,人們像一個佛
一樣地崇拜他。

很自然地,他的自我就變得很膨脹,這麼大的一個成就
。他的師父來,看了非常生氣,他說:「這隻鳥在你的頭
上幹什麼?拋棄所有這些無意義的東西!」他覺得受傷,
但是很了解,自從那一天開始,小鳥就不再來了。

人們會跑來看,但是並沒有小鳥來,他們都感到很驚訝
。他們問師父說:「你的門徒到底是怎麼了?以前會有小
鳥來,也會有動物來坐在他的旁邊,但是現在牠們已經不
再來了。」

師父說:「現在他消失了,他已經不再是特別的了,他
已經達成了,現在小鳥不會注意他了,動物也只是從他旁
邊經過,他並不在那裡!剛開始的時候,他有在那裡,他
變成一個特別的人,他達到一種特別的自我,現在甚至連
那個也被拋棄了,他以前正要成道!現在甚至連成道也被
拋棄了,所以小鳥已經不再來找他。當沒有一個人的時候
,牠們為什麼要來?動物為什麼要來坐在那裡?牠們可以
坐在任何地方都一樣,已經不再有一個人了。」

現在看那個要點!禪對生命有一種完全不同的接近方式
。現在師父非常高興說那個門徒已經完全消失了,因為一
個人甚至會變得執著於那個成道的概念,你必須對它很警
覺。

就在幾個月之前有一次,我告訴索曼德拉說:「你有一
個很小的三托歷(短暫地瞥見神性)。」自從那一次之後
,我就沒有看他笑過。自從那一次之後,他就變得很嚴肅
,他已經成道了!他將它放在他的心上,他變得很特別,
他不能夠笑,他不能夠享受,他不能夠成為平凡的。

現在,如果這個概念過份進入他,它將會變成在他周圍
的一個硬殼,他必須拋棄它,他必須再度變成未成道的,
他必須忘掉那個三托歷。並不是說它不存在,它曾經存在
,但是在最終的三托歷發生之前有很多三托歷會發生。最
終的三托歷就是拋棄所有的三托歷和所有的三摩地。最終
的成道就是當你忘掉那個成道的概念,那麼就有天真,那
麼就是單純的本性。

我跟索曼德拉開了一個玩笑,他就陷住了。

我在這裡創造出一種工作氣氛,有很多事正在發生,有
很多事將會發生,你必須準備好,第一個準備就是:當我
打你,當我震撼你──現在索曼德拉將會被震撼──當我
震撼你,利用那個震撼來變得更警覺一點、更覺知一點。

禪是一個設計,而不是分析生命。

永遠都要記住,宇宙是不可知的,絕對不可知,因為它
是活的。分析會將它扼殺。同時要記住:只有死的東西可
以被知道,生命保持是未知的,而且是不可知的。

當你知道,你就扼殺了某些東西。人們繼續在扼殺。他
們扼殺愛──一旦他們去分析它,它就被扼殺了。人們是
那麼地暴力,甚至在愛裡面,他們的暴力也是那麼清楚地
存在,那麼強烈地存在。

送花是為了要表達崇高的敬意而犧牲生命的一個形式。
當你送一朵漂亮的玫瑰花給你的女朋友或男朋友,你是在
說什麼?這並不是了解。當你用一朵花來表達的時候,你
是在說什麼?你給你的女朋友一朵玫瑰花,你是在說什麼
?你是在說:「我將為你而殺,寶貝!我準備要殺,我可
以謀殺,看,我已經謀殺了這朵玫瑰花。」

甚至連你的愛都只不過是一種權力的旅程。權力永遠都
會去殺。培根曾經說過:知識就是權力。它一定是如此,
因為知識也會去殺。當你能夠殺一樣東西,你就覺得有很
大的權力。

我聽說在史達林周圍的人最喜歡的娛樂就是打獵。當布
里茲涅夫帶季辛吉去打獵,他顯示出他的權力。據說當南
斯拉夫總統狄托想要知道他還在當權,他就殺掉公鹿和熊


每當人們想要展示說他們是強而有力的,他們就去殺。
希特勒必須用殺人來展示他的權力。那個殺可以在很多層
面上進行。知識也是一種微妙的殺死一樣東西的方式。

禪宗的人對知識沒有興趣,因為他們對權力沒有興趣,
他們對早餐有興趣,而對神沒有興趣,對天堂、靈魂、前
世、和來世等沒有興趣。就只是早餐,他們把重心完全擺
在那個立即的。

我們只知道那個我們所殺掉的,所以永遠不要成為一個
知識的追求者,否則你將會成為一個殺手,你將會成為一
個謀殺者,那就是科學一直在做的。在所有的科學實驗室
裡都只不過是謀殺和謀殺。他們謀殺了自然,他們一直繼
續在謀殺,它是一個把暴力隱藏起來非常美的設計。

只要到科學實驗室裡去看一看,看看他們設計了多少方
式來折磨那些單純而天真的動物 ──以實驗的名義!以
探詢的名義,以真理的名義。無法想像的折磨,但當它是
為了真理的緣故,它是被允許的,沒有人認為科學家是暴
力的。

沒有人認為哲學家是暴力的,但他也是暴力的,他繼續
分析每一樣東西。

禪對殺沒有興趣,甚至連殺死一個字都沒有興趣,它對
知道沒有興趣,它對存在的本質才有興趣,這些經典將能
夠幫助你去看到那個要點。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用很深的愛和很深的同感進入每一個字。首先: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

內在沒有界線、沒有支撐、沒有柱子,它是無限的空間
,它是純粹的空間,它是沒有東西、沒有人在那裡,它是
完全寧靜的,沒有一個聲音曾經穿過那裡,從來沒有人走
過你內在本質的海灘,在那裡沒有腳印,它是一塊處女地


如果你深入去看那個內在的空間,你將會開始消失,你
越往內看,你就越會消失,那就是為什麼人們不想往內看
。他們談論對自己的了解,他們談論如何向內看,他們談
論技巧,但是他們不看,而事實上是沒有技巧。

向內看是一個非常簡單的現象,它跟向外看一樣地簡單
,你可以只是閉起你的眼睛,然後向內看。但是會有恐懼
產生,在向內看的時候會有很大的恐懼產生,因為那個空
會壓倒你,你會開始消失,你會開始覺得你即將要死掉一
樣,你會衝回來,然後開始想很多。

你沒有觀察過嗎?每當你靜靜地坐著,然後向內看,頭
腦就會立刻產生很多思想。為什麼呢?它是你的設計,它
就好像章魚,每當牠看到有敵人過來,他就釋放出黑墨,
像雲一樣地圍繞著牠自己。那個黑墨的雲會立刻圍繞著牠
,好讓敵人看不見牠在那裡。

當你進入內在,你的頭腦就會立刻放出很多思想,你的
能量會立刻衝進思想,這就好像章魚釋放出黑墨在牠自己
的周圍──創造出一個雲,好讓你無法看到最內在的空無
。你不想去看,向內看就等於自殺──殺死你的自我。

一休說: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它只是廣闊而敞開的天空……沒有柱子,沒有屋頂,它是無限。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如果沒有屋頂,也沒有柱子,又沒有地面,雨怎麼能夠
淋到它?你認為當下雨的時候,天空是溼的嗎?天空保持
就像它本然的樣子,雨淋不到它。你認為當天空有很多雲
的時候,那些雲會對天空有任何影響嗎?你認為天空會被
雲所污染嗎?你認為它會變黑嗎?你認為會有任何記號留
在天空上嗎?沒有什麼東西會留在那裡。

你怎麼能夠碰觸到純粹的空無?就好像有一個外在的天
空一樣,也有一個內在的天空。「外在」和「內在」只是
憑自己的意思所創造出來的文字。當你知道的那一天,你
就知道只有一個天空──外在和內在都是同一的。一個人
必須非常勇敢地進入它。一旦你有勇氣去看你的真相,所
有的恐懼就都消失了,因為所有的恐懼都是為了自我,所
有的恐懼都是因為自我。「我還會不會存活?」──所有
的恐懼都是這樣。但是一旦你看見了內在的天空,那個恐
懼就無法保持。你不存在,所以要怎麼辦呢?你從來不曾
存在過,你以後也將永遠不會存在,既沒有被生下來,也
永遠不會死。「那個是的」一直都會在那裡,而且將永遠
都會在那裡,但你並不是那個!

唯有當你不存在,當你消失,它才會出現。那個作夢的
人也是夢的一部份,當夢消失,那個作夢的人也會消失。
生活在這個內在空間裡,你不會害怕安全的問題,那麼不
安全就是安全。

那就是當阿倫瓦蚩( Alan?Watts)說「不安全的智慧
」時的意思。只有一個方式可以真正安全,那就是:不要
有任何屋頂,不要有任何柱子。只要進入敞開的天空,然
後如果它下雨,那麼就讓它下,你將不會被淋溼。你將會
是那個天空,你怎麼會淋溼?那麼如果死亡來臨,就讓它
來臨,你將不會死,因為你怎麼可能死?你從來沒有被生
下來過,你不以一個東西或一個實體存在。

生活在不安全之中,一個人就安全了。試圖去成為安全
的,一個人就會保持不安全,這就是相反效應的法則。如
果你想要某樣東西,你就會錯過它──就因為你想要它。
你越想要,你就創造出越多的困難,然後就會有一個惡性
循環。你想要成為安全的,你不想死。如果你不想死,你
就必須死一千零一次,你將必須每天都死;如果你不想死
,那麼每一樣東西都會變成一個死亡的訊息,那麼你就會
持續地顫抖和害怕,從每一個地方,你都會看到死亡在來
臨。

如果你忘掉所有關於死亡的一切,而你接受死亡,那麼
即使在死亡當中,你也不會死,即使在死亡當中,你也將
會成為一個觀照者。死亡將會來了又去。你將會看到它來
,你也會看到它經過,但是你將會仍然存在,你將會一直
都在。那個永遠長駐在你裡面的並不是一個實體,而是一
個意識。它不是一個靈魂,它是覺知,它是純粹的覺知,
那個覺知是宇宙覺知的一部份。

我住的地方沒有柱子,也沒有屋頂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有一個禪師跟他的門徒去旅行,他們碰到了一條小河,
它並不很深,是一條淺的河流,他們開始涉水而過,那個
師父一直都告訴他的門徒們說:「當一個成道的師父經過
河流,他的腳從來不會變溼。」他們都在等機會要看。他
們都感到很困惑,因為師父的腳變溼了,他們變得非常混
亂:「是不是我們的師父還沒有成道?」

當他們站在河流的中央,師父開始笑出一個狂野的笑、
一個捧腹大笑,他們都問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說:「你們這些傻瓜!我曾經說過,成道者的腳永遠
不會變溼,而我的腳並沒有變溼,變溼的腳並不是我的腳
。你們不需要混亂,你們不需要那麼困惑、那麼疑惑,這
些水並沒有碰觸到我!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碰觸到我,因為
我不存在。這些河水並沒有碰觸到天空,它並沒有使天空
變溼,它怎麼能夠使我變溼?我是天空的一部份。」

  但是雨淋不到它,風也打不到它。

所以當你在跟一個師父溝通的時候,你要記住,你是在
跟一個他是「無人」的人溝通,你是在跟一個不是一個實
體而只是一個「在」的東西溝通。一個人會變溼,但是那
個「在」不可能變溼,那個「在」仍然保持不被污染。

那個「在」就是你,一個人只要去將它找出來,就是這
樣而已,但是你過份糾纏在關於你自己的觀念裡──認為
你是一個印度教教徒、一個佛教徒、一個基督徒、一個男
人、一個女人、一個白人、一個黑人、或是這個、那個─
─你過份糾纏在那些認同裡,以致於你從來不往內在看,
去了解說你只是一個純粹的天空,而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沒有印度教教徒存在於那裡,沒有基督徒、沒有佛教徒
、沒有男人、沒有女人、沒有黑人、也沒有白人。這些都
是認同。

想想一個跟這些東西認同的人,然後再想想內在的天空
。這些都是雲──印度教教徒、基督徒、佛教徒、共產主
義者、資本主義者──這些都是雲,不要過份執著於這些
雲。繼續記住天空。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一旦這個內在的空無被看到了,一個人就會變成一個如
是。在佛陀的經驗裡、在佛陀的途徑上,「如是」這個字
具有無限的價值──「塔沙塔」( tathata)或「如是」
(suchness)。當沒有人,會有什麼事發生?有一些事會
發生……

首先,如果沒有人,那麼就沒有人可以來控制你的生活
,沒有人可以來操縱,沒有人可以來規範。所有的控制、
所有的規範、和所有的操縱都消失了,那就是自由,那就
是「莫克夏」(moksha)?。它並不是某種遠在天邊的東西
,而是某種此刻就在你內在深處的東西。

當你不在那裡,你怎麼能夠控制你的生活?所有的控制
都消失了,隨著控制的消失,各種緊張也都消失了;隨著
控制的消失,所有的拘泥也都消失了;隨著控制的消失,
所有的焦慮也都消失了。你變成了一個敞開的流,你是那
麼地敞開,所以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那麼任何發生的事就發生。一個禪宗的人跟一個瑜伽的
人完全不同,那個差別必須被加以了解。

一個瑜伽的人非常控制。整個瑜伽的方法就是如何控制
你自己,如何絕對地控制。瑜伽的人不會被打擾是因為他
處於完全的控制之下,而禪宗的人不會被打擾是因為他沒
有控制,但那個差別是非常大的。

瑜伽的人並不是處於絕對的控制之中,沒有人能夠如此
,有時候他也會失去控制,你只要挑起那些可能性,他就
會失去控制,因為所有的控制都是比較級的,它只是到某
一個程度。

觀照你的控制:如果有一張十塊錢的鈔票,你或許不會
去偷它,但是一萬塊呢?你會覺得有一點傾向。如果是一
百萬呢?那麼你就會開始思考,那個概念似乎值得去思考
,你會開始作夢……一百萬?只要一次,人們做了那麼多
的罪惡,你就只要做這麼一次,然後你可以捐一半給教會
或寺廟。況且那件事也不是非常錯誤,因為那些錢並不是
一個乞丐所擁有的,它是某一個非常有錢的人所擁有的,
少一百萬或多一百萬對他來講並沒有多大關係,況且他那
些錢也都是由剝削別人所得來的,現在你已經累積了能量
要去做它!但如果它是一億?那麼你就不會再想第二次,
你會抓著就跑。

所有的控制都有一個程度,超過了那個程度,你就控制
不了了。沒有人能夠處於絕對的控制之中,因為控制是一
件不自然的事,沒有一件不自然的事可以是絕對的,只有
自然可以是絕對的。不自然的事必須被維持,它需要能量
、衝突、和奮鬥。當你在控制你自己,你的內在有一個人
在反對它,否則為什麼要控制?

控制永遠都會使你分裂:那個控制者和那個被控制的;
那個支配者和那個被支配的。那個被支配的會等待它的機
會。這兩個力量會一直在你的內在爭鬥,你知道它!有一
些片刻你可以控制你的憤怒,有一些片刻你控制不了。有
一些片刻你可以控制任何事,有一些片刻你無法控制,有
時候那個支配者比較強而有力,有時候那個被支配的比較
強而有力。

那個衝突會繼續,那個勝利永遠無法絕對。沒有人會勝
利,因為對方一直都存在著,或許疲倦了,或許在休息,
或是在等待它的時機。每當一個人處於控制之中,另外一
方就藉著休息來得到力量,因為控制意味著能量在消耗、
在散失,遲早那個控制的將會變得很虛弱,而那個被控制
者將會變得強而有力,這種事會繼續,這是一個輪子。

瑜伽的人似乎控制得很好,但是無法絕對控制。他壓抑
了,一切他所壓抑的都在他的下面等著,就好像一個火山
一樣,它將會爆發。當它爆發,他將會被炸成碎片。

禪宗的人不會被打擾,但是那個理由完全不同。並不是
說他處於絕對的控制之中,他不會被打擾是因為他不存在。

然後還有一件事必須被加以了解:因為他不存在,所以
沒有分裂。他只是一個自然的人,但是你攜帶著來自瑜伽
系統的控制的觀念,所以自然的人總是會被誤解。比方說:

有一個師父過世了,他的門徒開始哭,有很多眼淚開始
流出來。那個門徒本身也是成道的。別人說:「這是不對
的,你不應該哭,你不應該流眼淚,人們會怎麼想?一個
成道的人居然還會哭,這樣對嗎?」

那個門徒說:「沒有所謂對和錯的問題,如果眼淚流出
來,它們就流出來了,沒有人可以阻止它們。」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洞見,這是自然的人。

他們說:「但是你一直都在告訴我們說只有身體會死,
那麼為了師父的身體之死,你為什麼要哭呢?只有身體死
掉,而身體只是物質,它本來就會死──塵歸塵,土歸土
。」

他說:「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並不是在為靈魂而哭,靈
魂從來不會死,好,所以我並不是在為靈魂而哭!我是在
為身體而哭,因為他的身體是那麼地美,我將永遠無法再
看到這麼美的一個人走路,我將永遠無法再聽到他的聲音
。」

他們說:「但是你不應該執著!」

但是他說:「我並不是執著!只是一朵花凋謝了,然後
眼淚就跑到我的眼睛來,我並沒有執著,這些眼淚並不是
來自執著。」

這個非常困難了解,因為我們只知道來自執著的眼淚,
我們不知道自然的眼淚,我們已經忘掉了一切自然的東西
。我們知道執著的眼淚,但是我們不知道天真的眼淚。

一個禪宗的人是一個自然的人。

  當它吹風,山裡的風很猛烈

這是在描述一個禪宗的人。

  但是當它不吹風,它就只是不吹風

當他笑,他就笑了;當他哭,他就哭了,它是一個單純
的現象,就好像小鳥在歌唱,禪師也是很自然地講話;就
好像花朵在綻放,他也是很自然地在生活,但是他的生活
並沒有外在的動機或目標。他的話語並不是教導,而只是
由喜悅所發出來的斷言──哈利路亞!他對存在的慶祝。
而那個也是,當它發生的時候,它就發生了;當它不發生
,它就不發生。

有一些禪師一生都在講道,有一些禪師從來不講道。有
時候歌曲用語言被唱出來,有時候歌曲用寧靜被唱出來,
但是並沒有一個人在做什麼,任何所發生的事就是這樣在
發生。

這就是佛陀所說的自由:沒有人在控制和操縱,所有的
控制都消失了──自由誕生了。免於自己的自由是真正的
自由;自己的自由是虛假的自由。瑜伽試著去達到自己的
自由,而禪只不過是免於自己的自由,然後一個人就變成
好像一棵樹、好像一隻動物、或是好像一個小孩。

聖人就好像一個小孩,而不像一個瑜伽行者,不像一個
聖雄。聖雄試圖持續地去控制他自己,一天二十四個小時
都控制──抑制,拋棄這個,創造那個。他的整個生命就
是他自己的努力。很自然地,所謂的聖雄看起來非常疲倦
、非常悲傷、非常絕望,他們的生命沒有喜悅的品質,他
們談論真理、喜樂、和意識,但是他們的生命並沒有喜悅
的品質。

禪宗的人有喜悅的品質,他們不談論真理、喜樂、和意
識,他們就是真理、喜樂、和意識。他們就是真理,他們
就是喜樂,他們就是意識。

有一次,有一個人問馬祖禪師:「為什麼佛陀從來沒有
談到神?」

馬祖說:「他忙著去體驗祂,所以沒有去談祂。他沒有
談論神,因為他太忙著去體驗祂了。」

這個狀態是一個單純的狀態,一個自然的狀態,你不能
夠去吹噓它。沒有一個小孩會吹噓他的孩提時代,沒有一
個聖人會吹噓他的聖人風範──它是第二度的孩提時代。
他再度被生出來,那個圓圈完成了。他看過了世界,他看
過了世界的方式,他看過了它所有的痛苦,因此他變聰明
,現在慾望已經不再能夠把他從真實的存在拉開。他只是
生活,覺得餓,他就吃;覺得想睡,他就去睡,他繼續做
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他變成一個絕對的「無人」(nobody)。

雖然它沒有橋,但是雲卻能夠爬上天空

它並沒有要求佛陀經典的幫助

當你變得很自然、很自發性、很單純,你就開始上升─
─自動地。你不需要要求佛陀的幫助,什麼幫助都不需要


雖然它沒有橋,但是雲卻能夠爬上天空

它並沒有要求佛陀經典的幫助

不需要有任何引導。如果你是單純的,那麼那個單純就
夠了;如果你是自然的,那麼那個自然就夠了。如果你不
自然,那麼你需要師父的幫助。師父將不會給你任何東西
,他只會帶走你身上一切人工化的東西,一切不真實的東
西。

真正的師父只是把你丟回到你自己全然的自然狀態,他
不會使你成為一個求達成的人。他不會給你偉大的夢說你
必須變成這個,你必須變成那個。他只是說:你放鬆。你
處於放開來的狀態,你只要存在,不必想要變成什麼。

這是佛陀的基本訊息之一:變成你自己的光。如果你不
是這樣,那麼你需要師父的幫助,暫時需要。但他的幫助
是什麼?他把你丟回你自己,他繼續把你丟回你自己。你
會想要執著於師父,但是他繼續把你丟回去。

真正的師父不允許你執著於他,他會幫助你脫掉執著,
因為脫掉執著就是成熟,執著是幼稚的。記住:成為一個
小孩是一回事,成為幼稚的是非常不同的一回事。成為一
個小孩意味著變成一個聖人,成為幼稚的意味著保持執著
、不成熟。

當那個無形的、沒有身體的人從那口沒有被鑿的井提水

有微波出現在那口沒有被鑿的井的沒有被累積的水上

這是佛陀經常在重複的一句話:一切都是夢。沒有什麼
事曾經發生過,也沒有什麼事將會發生,但是頭腦生活在
希望之中,而且透過希望來生活,它繼續想著有什麼事將
會發生。沒有什麼事曾經發生過,也沒有什麼事將會發生
。一切都已經存在,因此師父提醒門徒關於早餐。

一切都已經存在,你必須經常被提醒這一點,因為你繼
續在衝向別處,在遠離它。一切的追求都是夢,不管你是
追求金錢或是追求神都一樣,不管你是想到身體或是想到
靈魂都一樣,不管你是想變得很富有、很有名、或是成道
都一樣。一切都是夢,想要變成什麼就是夢。

深入去看那個你是的,而不要繼續去找尋那個你想要成
為的。希望是頭腦的秘密,頭腦透過希望來生活,頭腦用
希望來滋潤它自己。一旦你停止希望,一旦你放鬆,而只
是讓希望消失,突然間你就醒悟了,你就可以很清醒地看
到真理──你存在的真理,整個存在的真理。

  有微波出現在那口沒有被鑿的井的沒有被累積的水上

這就是你的生活。你沒有在你的夢中一再一再地看到嗎
?有一個湖在那裡,湖上有微波出現,還有一隻船,你坐
在船上──但事實上是沒有湖、沒有微波、沒有船、也沒
有旅行者坐在船上。到了早上你發覺你自己只是躺在床上
,沒有湖,沒有水,也沒有船,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這
一切都曾經出現。

讓我提醒你一個很有名的莊子的夢:

有一天晚上他夢見說他變成一隻蝴蝶,隔天早上,跟他
的門徒們坐在一起,他開始笑得很瘋狂。有一個問徒問說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從來沒有看過你笑得這麼瘋
狂。」

他說:「有這麼一個難題,我不認為我可以解決它,我
陷入了一個很大的謎。」

他們說:「告訴我們,或許我們能夠有所幫助。」

莊子說:「昨天晚上,我夢見說我變成一隻蝴蝶。」

他們說:「這並不是什麼大的謎,我們都會作夢,而我
們都知道它是一個夢。」

莊子說:「那不是要點,那個問題是:或許現在是蝴蝶
在睡覺,而且在作夢說她變成了莊子。」

「那麼是誰對呢?是莊子夢見他是一隻蝴蝶是對的,或
者是蝴蝶夢見她是莊子是對的?」

「而我是誰?我是否只是蝴蝶的頭腦裡的一個夢?因為
如果莊子在夢中能夠變成一隻蝴蝶,那麼一隻蝴蝶為什麼
不能在夢中變成莊子?」

只要想想有一群蝴蝶坐在樹蔭底下睡覺,然後夢到說她
們是門徒……穿橘紅色的衣服,在靜心,在靜坐,在想一
些偉大的事情,你也會感到很困惑,或許莊子說得對。

誰是對的呢?蝴蝶夢見莊子是對的呢?或者莊子夢見蝴
蝶是對的?

佛陀的回答是兩者都不對,只有那個覺知到那個問題的
人,他是對的,而他並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他既
不是莊子,也不是蝴蝶。那個這些夢從那裡反映出來的鏡
子,那個這些戲劇在上面演的銀幕……那個觀照,才是對
的。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它的成道是什麼成道?

這是一段最重要的經文,只有那些一直跟隨著經文到現
在的人才能夠了解它。現在一休敲得很重,他說: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因為頭腦只不過是所有作夢的過程。你稱一個頭腦為物
質主義的頭腦,因為他在夢想金錢;你稱一個頭腦為心靈
主義的頭腦,因為他在夢想三托歷(短暫地瞥見神性),
但頭腦就是作夢,頭腦生活在夢裡,它一直在想一些遠處
的東西,它生活在想像和記憶裡,這兩者都是想像的一部
份。它從來沒有進入真相,真相對它來講會受不了。當面
對真相、遭遇真相,它會融解和消失,就好像露珠在早晨
的陽光下消失一樣。每當頭腦來到了此時此刻,來到了早
餐,它就突然蒸發了。

試試看:吃早餐,就只是吃早餐,而不要去想神、魔鬼
、金錢、女人、男人、和愛,以及一千零一件其他的事─
─不要想。就只是吃早餐,就只是在那裡,完全在那裡,
完全投入,不要走到這裡或那裡,完全「在」,那麼頭腦
在那裡?你將找不到頭腦。

頭腦從來沒有被找到。那些有真正去看的人,他們總是
發現沒有頭腦。

  頭腦,既然事實上並沒有像頭腦這樣的東西

  它的成道是什麼成道?

那麼問題就會產生:如果沒有頭腦,那麼為什麼會有這
個關於成道的談論?如果沒有頭腦,那麼就沒有什麼東西
會成道,沒有人會成道;如果沒有頭腦,沒有幻象,那麼
要如何走出幻象?如果沒有頭腦,那麼要如何變成某種超
出頭腦的東西?如果頭腦不存在,那麼說一個人必須達到
沒有頭腦有什麼意義?

頭腦本身是不存在的……一個人不能夠再談論關於成道
的事,但事實上是有成道。成道並不是走出頭腦,成道是
看到頭腦不存在,然後你就突然成道了。

有一個很有名的事件,那是關於一個孔夫子學派的學者
在向一個禪師找尋成道。那個學生經常不斷地在抱怨說師
父的解釋不完整,師父有保留一些重要的線索,師父向他
保證說他並沒有保留任何東西。但是那個學生堅持說師父
一定有保留一些東西不讓他知道,而師父則堅持說他對他
毫無保留。

後來,他們兩個人到山上小徑去散步。師父突然問道:
「你有聞到月桂樹的味道嗎?」

那個學生說:「有。」

師父說:「看,我並沒有保留任何東西不讓你知道。」

這個故事很奇怪,但是非常有含意。師父是在說什麼?
月桂樹的味道……他對門徒說:「你有聞到月桂樹的味道
嗎?」他們總是把你帶到那個立即的:帶到早餐,帶到月
桂樹。他們不會去管哲學性的問題。

那個門徒聞到了,他說:「有!」

師父說:「你看!我並沒有保留任何東西不讓你知道。
就像你能夠聞到月桂樹的味道,你也能夠在當下這個片刻
就聞到佛性,它就在月桂樹裡面,它就在這個山上的小徑
上,它就在小鳥裡面,它就在太陽裡面,它就在我裡面,
它就在你裡面,你是在說什麼鑰匙和線索?你是在說什麼
秘密?」

據說禪沒有秘密,禪的一切都是敞開的。禪不是一個拳
頭,它是一隻張開的手,它沒有奧秘的意識形態,它是很
樸實的、很俗世的、很單純的。如果你錯過了,那只是表
示說你有一個非常複雜的頭腦;如果你錯過了,那只是表
示說你一直在找尋複雜的意識形態,而禪只是把你拉回到
真實的存在,拉回到早餐來,拉回到月桂樹來,拉回到這
個小鳥的叫聲,這是佛在叫!拉回到這個全然的寧靜,這
是佛的「在」,拉回到這個你我之間的交融,這個我不存
在,你也不存在的片刻。一切都是敞開的,一切都是隨時
可享有的。

有人問一個禪師說:「真實存在的最終本性是什麼?」

師父回答說:「去問那根柱子!」

那個人反應說:「師父,我不了解!」

師父說:「我也不了解。」

它不是了解的問題,要不然就是你能夠看到它,要不然
就是你看不到它;要不然就是它在那裡,被感覺到、被看
到、被認出來,要不然就是你錯過了,它就是那麼簡單,
完全不複雜。

師父說:「去問那根柱子!」

很自然地,門徒會說:「師父,我不了解,柱子怎麼會
回答我?」因為他問了一個最偉大的問題之一:真實存在
的最終本性是什麼?所以他說:「師父,我不了解。」

師父說:「我也不了解。」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被了解,也沒有人可以去了解,一切
就只是存在!了解會造成難題。你認為你不了解,所以你
必須去了解,那麼了解就產生出新的難題,然後你就去解
決它們,你的解決再度創造出更多新的難題……然後它就
這樣一直繼續下去。一個回答會創造出十個問題,它是一
個無限的回歸。

沒有什麼東西必須被了解!生活必須被經歷,而不是被
了解。你們都是佛,那些柱子也是佛。

另外有一次,同一個師父問他的問徒說:「你很晚才來
,你整天都跑到那裡去了?」

他說:「有一個馬球比賽,一個大的比賽在進行,我對
它有興趣,所以我跑去看。」

師父問說:「那些參賽者是不是都很疲倦了?」

他說:「是的,到了最後他們都很疲倦。」

「那些馬也很疲倦嗎?」

那個門徒說:「是的,那些馬也很疲倦。」

師父說:「那些柱子呢?那些柱子也很疲倦嗎?」

那個門徒感到很困惑──那些柱子怎麼會疲倦?因此
他說:「先生,給我一些時間想一想。」他整個晚上都
在靜心冥想它,到了早上,當太陽升起時,他才抓到了
那個要點。

他衝到師父的房間裡面說:「是的,師父,它們都很
疲倦。」

師父說:「所以你已經看到了那個要點。」

一切都是一體的,所以,如果參賽者都很疲倦,馬也
很疲倦,那些柱子也一定很疲倦。一切都是一體的,沒
有什麼東西是分開的。我們並不是孤島,所以石頭和星
星都聯合在一起。

在這個片刻,每一樣東西都聯合在一起;在這個片刻
,每一樣東西都加進來,如果你變成只是這個片刻,一
切就都達成了,沒有其他的成道。

禪是一條回家的路,是最簡單的路,也是最自然的路。